和沈云周相恋的第七年,他用攒下来的三间铺子向我求亲。
我满心欢喜穿上绣了三年的婚服,以为终于能成为他的妻子。
可成婚那日,燕小侯爷以军医紧缺为名,强行将他征入军中。
三日后,他死在去梁国和谈的路上。
随后燕小侯爷发动奇袭,梁军败北。
班师回朝那日,燕小侯爷从边境带走了许多貌美女子。
我也是其中之一。
1.军队抵达京城时,百姓早已等候多时,自发夹道欢迎。
燕池予穿着盔甲,骑着战马缓缓进入城中。
气宇轩昂、意气风发,引得人群阵阵惊呼。
在一旁观看的妙龄女子含羞看了他一眼,随即满脸通红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我们一众女子坐在队末的几辆马车里。
微风吹起帘子一角。
有人疑惑了一声。
“军队里怎会有这么多女子?”
有知情者解释:“那些都是因为战乱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可怜人,小侯爷好心,将她们全接到京城来,给她们一个安身之所。”
“城东的绣坊和城南的乐坊接济了很多这样的姑娘。”
“原来如此,小侯爷真是心善之人呐!”
周围的人开始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
我心底冷笑一声。
不过是打着行善事的幌子做极恶之事罢了。
这些女子根本不是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之人。
她们大多来自边陲小镇,有的尚未及笄,有的已经嫁为人妻。
仅仅因为生得貌美,就被燕池予看中,强行带来了京城。
2.燕池予将我们暂时安顿在了侯府。
我这才发现侯府上下除了护院其余全是女眷。
个个生得花容月貌。
燕池予每次出征,好看的姑娘都是他的战利品。
如今看来,除了绣坊和乐坊,侯府才是她们真正的归宿。
我们十几个人挤在一间屋子里。
有人伤心害怕地低声啜泣。
有人眼神空洞,神情麻木。
旁边一个香香软软的小姑娘突然抱住我的手臂。
“姐姐,小侯爷不是带我们来京城过好日子的吗?”
“为什么这些姐姐要哭呀?”
和我们被迫跟着军队北上不同,她是被父亲主动送来的。
临行前,她那个瘸腿的父亲对她说:“玲珑,跟着小侯爷去京城过好日子,别再回来了。”
他身上的粗布麻衣被洗得发白,可玲珑身上却穿着崭新的衣裳。
望着玲珑童真的眼神,他沧桑的脸上流露出不舍,最终还是狠狠心把玲珑送上了马车。
我摸摸玲珑的头,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在她看来,燕池予是他们一家的大恩人。
如果不是燕家军的军医,她父亲可能早就因为腿伤去世了。
不仅如此,燕池予还给了他们钱解决他们一家的生计问题。
她心里自然是对燕池予感恩戴德。
但她不知道,那笔钱,是她的卖身钱。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是爹娘的女儿了。
而是燕池予手里的……一个物件。
我轻轻抱着玲珑,最终什么也没说。
3.我们进入侯府没多久,老夫人便带着几个婆子找了过来。
她苍老的眼睛在我们脸上一一扫过去,那眼神像是在打量某种等待估价的货物。
然后我听见她说:“都长得还算标致。”
接着又吩咐身边的几个婆子。
“你们,去好好检查一下,不洁之身的都给我打发了。”
她们得到命令立刻凶神恶煞地朝我们走过来。
有姑娘不愿忍受这种屈辱反抗起来。
“你们凭什么这样做?
我要去官府告你们!”
“燕池予强抢民女,难道这天下就没有王法了吗?!”
一个婆子啪的给了她一耳光。
“放肆!
谁给你的胆子污蔑小侯爷?”
“来人,给我按住她!”
两个丫鬟一左一右钳制住她。
婆子上手就去扒她的衣服,看样子是准备当众对她进行检查。
“你们不得好死!
你们不得好死!”
姑娘嘶吼着,眼角像要滴出血来。
下一瞬,她竟决绝地咬住了自己的舌头,鲜血从嘴角蔓延。
我冲上去扒开她的嘴,将手帕塞进她嘴里,防止她进一步用力。
玲珑被吓坏了,紧紧跟着我,攥着我的衣服。
我站起来,挡在她们面前。
“老夫人,我们都是清白人家的女子,小侯爷强行将我们带来京城已与大夏律法相悖。”
“您如今这做派更是置我们的声誉于不顾,难道天子脚下侯府就是这样一家独大,藐视王法吗?”
我直视着老夫人浑浊的眼珠。
她沉默了一下,随即轻蔑地笑了一声,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
拐杖咚咚咚地敲在地面上,我的心脏也跟着提了起来。
她走到我面前,随意地提起拐杖,却指着刚才那个姑娘。
“把她给我发卖到青楼去。”
我怒从心起,刚往前迈了一步,就被人从背后按住。
老夫人凑到我跟前。
年迈的声音带着不可一世的威严:“在这里,侯府就是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