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攀至周坏胸口处,愈缠愈紧,周坏面色涨红,只觉得越发的难以喘息,眼前这半人半蛸的怪物渐渐有了重影,竟是要昏死过去。
这时,一道绿芒浮动,从入口处疾速打来,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触手便疾速枯萎干瘪了起来。
那半人半蛸的怪物,看着触手枯萎蔓延的速度极快,眼看着就要蔓延至下身蛸鱼的脑袋上,他连忙忍着剧痛,发出一声怒吼,将触手连根折断。
周坏落地后连忙挣扎逃离触手束缚,只是方才力大无穷得触手此刻仿佛变得脆弱不堪,他刚一动那触手便化作齑粉,落得满地都是。
周坏惊魂未定,咽了口唾沫,抬头看向来人,顿时头皮有些发麻,心中生出胆怯。
布医人见状,俯下身子,将一张猥琐老脸凑近周坏面前,嘿嘿笑道:“你很怕咱家么?”
周坏自是惧怕布医人的,这地火崖之上除了玄生乃是外人不算,他对药奴心怀感激,在他心中药奴好似一个大姐姐一般,甚是温柔体贴。
他对付乘舟是满腔恨意,自己父母惨死他手,他恨不得将仇人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虽然说付乘舟是布医人之奴,但他敢恨付乘舟,却不敢恨布医人。前一日在山林之中,付乘舟面对这个魔头惨叫求饶的模样一直刻在周坏脑中,宛如梦魇一般挥之不去。
周坏微微撇过脸,不与之相视,轻轻点了点头。
布医人似乎是很满意一般,直起身子,径直朝洞穴深处走去,他所过之处,墙壁上嵌着的磷石似乎生出感应,变得明亮起来,布医人一边走着一边嘿嘿笑道:“如此甚好,省的咱家再费心思折磨你,教你害怕咱家,不敢忤逆咱家。”
周坏一呆,心中暗呼侥幸。
“你偷偷摸摸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给你爹妈报仇么。你随咱家来,咱家让你报仇。”布医人头也不回,似乎是将周坏得心思拿捏的死死的。
听到报仇二字,周坏瞳孔瞬间凝聚起来,呼吸也慢慢重了起来,面色也是逐渐变得狰狞,他连忙爬起身子,握紧手中镰刀,跟着布医人往洞穴深处走去。
两旁牢洞足有十八间,每一间俱都关着一个半人半兽的怪物,此时面对布医人,这些怪物俱都拜伏于地,口吐人言:“拜见主人……”除此之外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直至最后的第二间,布医人立在牢洞门口,那牢洞铁栅栏也不需要如何操作,便自然打开,周坏向里一看,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的身影跪拜在地,这身形化成灰周坏都认得。
布医人忽然说道:“起来。”
付乘舟身子一震,连忙爬了起来,依旧是那副面色惨白,口中长着獠牙,双眼血红的模样,他看到布医人身旁的周坏,突然愣了一下,随后露出狞笑,伸长了舌头舔了舔嘴唇,眼中满是贪婪。
布医人侧了侧身子,看着周坏,饶有趣味得说道:“人……就在这儿,你要想报仇,尽管动手便是。”
周坏见到仇人,全身颤抖,瞪大着双眼,忽然他发出一声大叫,双手高举镰刀朝付乘舟砍去。
镰刀一下又一下得砍在付乘舟的身上,奈何付乘舟有血功护体,镰刀乃是采药用的凡物自然不能伤他分毫。
只是付乘舟不明所以,愣了好一会儿,忽然狂笑起来,伸手便要向周坏脖子抓去,忽然一道绿芒打在他的手上,他连忙收手,看着立在门口的布医人,眼神躲闪,甚是惧怕,也不敢再对周坏下手。
周坏连连砍了七十多下,全身力气已然耗尽,最后两下也是费尽全力才能轻轻得砍在付乘舟的身上。
见付乘舟未伤分毫,站在原地,周坏气喘吁吁得瘫软倒地,直勾勾盯着手中的镰刀发呆。
布医人嗤笑道:“若是报不了仇,便随我出去吧……”
周坏听罢,憋在一肚子里的委屈忽然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出来,放声嚎啕大哭。
布医人听着哭声,似乎是世上最美妙的声音,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洞穴之中,久久才停歇。
周坏神情落寞,跟在布医人身后,踏上台阶,向洞外走去。
布医人道:“哭丧着个脸给谁看呢?试药之后若是不死,必然会凭空多出百年的修为,到时候你若再想报仇,咱家也让你报。”
不知为何,周坏一听到试药便没来由的想到地洞之中那些半人半兽的怪物,他总觉得这些怪物与试药有关。
他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刚才那些一半是人的身子一半是野兽身子的怪物,他们是不是因为试药才变成那样的?”
布医人也不藏着掖着,地洞之中的那些人,在周坏眼中怪物,然而在他眼中却是毕生得心血。他嘿嘿笑道:“你小娃儿脑子好使,这便能猜到关键之处。不错,那些兽奴均是试药之后得产物。一百年的光景,咱家一共根据古籍调剂出了一百种灵药,每一种灵药之中都蕴含着大妖的精血,服药之人便会继承部分大妖的道行。”
“咱家每年也都会找几人试药,只是这些大妖的精血太过霸道,极少有人能撑过去。故此,这一百年里咱家一共找了三百九十余人试药,最终只有十九个活了下来。”
布医人脾性乖张,但是一旦提及他最为痴迷的事物时,便会双眼发光,满是精神头,就连脾气都和善了许多,滔滔不绝的说着这些年的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