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的那天父母正在宴请四方庆祝假千金的18岁生日。
宴会上亲戚提到我,妈妈一脸嫌恶:别说了,没想到她走失这些年变得这么粗鲁无知,我都后悔把她接回来了。
还是月月好,温柔娴静落落大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跟我却是最像。
可她不知道她口中温柔娴静的乖女儿,就是把她亲生女儿虐杀的元凶。
直到一年后,我的尸体终于被发现了。
01我死后尸体被扔进河里,面部被铁锹打得血肉模糊。
以至于我都差点认不出面前这面目全非的尸体是我本人。
河边围满了人,警方拉起警戒线。
法医查看了下我的尸体,道:初步判断死者大概20岁,死亡时间长达一年左右,身上有多处被铁砖捶打的痕迹,疑似被虐杀。
这话一出旁边做笔录的警察都不免一惊。
一辆迈巴赫驶过,好奇地停下看了几眼。
车后的富家太太嫌弃地掩了掩鼻息:这是怎么了?
一股腐烂味还围了这么多人。
我不禁心酸生前处处被妈妈嫌弃,没想到死后也还被嫌弃。
爸爸接道:好像是河里发现一具尸体,看样子死得挺惨。
妈妈听言伸出头看了一眼,脸上更加鄙夷:死得这么惨,说不定是生前做了什么恶事被报复的,晦气死了!
老姜快走别吓到我们月月了。
说完看向身侧的姜怀月,面容一下温和起来。
姜怀月懂事般笑着说没事。
妈妈看向她的目光更加温柔了。
车子驱使,他们都没注意的是姜怀月看向河边得意冷笑的样子。
我有些好奇,如果有一天爸爸妈妈知道这具让他们嫌弃不愿多看一眼的尸体是我——那个他们厌恶嫌弃的亲生女儿被虐杀。
会不会有一点难过?
02我跟姜怀月是被抱错的孩子。
她被我的父母抱回姜宅细心呵护,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
而我被她父母带到乡下,养父喝了酒就会拿我发脾气,殴打我、辱骂我都是家常便饭。
养母则重男轻女,也认为我是个“赔钱货”。
后来姜怀月生病被发现不是姜家的血脉,父母找到了我。
他们看着我冻疮破裂的手心疼落泪,紧紧抱住我,可我却敏感地察觉到他们眼中的失望与嫌恶之色。
失望我没被养成他们期望的那样。
同时父母又舍不得精心养育,跟自己有了十几年感情的姜怀月,索性给了养父点钱认下姜怀月。
姜怀月表面和善对我照顾有加,却在母亲生日宴上给我穿盗版A货礼服,害得母亲被富圈太太嘲笑。
因此母亲对我越发厌恶。
那时的我却没看出来她看似善举之下的险恶用心,甚至很是信任这个妹妹。
所以后来才会被她骗到废弃高楼里。
那天她说她东西落下了,急得泪流满面说着那个东西的重要性求我陪她一起去找。
她带着我走到一处荒废已久的高楼,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走着走着妹妹就不见了,面前出现了两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挡住了我的去路。
他们一脸猥琐地打量着我,我被吓破了胆撒腿就跑。
可我怎么可能跑得过两个孔武有力的成年男性,被抓住时我都不明白无冤无仇他们为什么要抓我。
其中一个男子哈哈大笑道:自然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啊。
我想起了把我带到这的妹妹,一时不敢置信。
那两个男人是心理扭曲的变态。
他们找来各种工具一个一个拔掉我的指甲,用砖头一次次击打我的膝盖,膝盖骨被打得粉碎。
撕心裂肺的疼让我浑身冒冷汗,身体不断颤抖着一遍又一遍嘶哑着声音求他们放过我。
爸爸妈妈…不管谁也好,救救我…意识模糊间我喃喃道。
可他说:没人会来救你。
你的好妹妹说你抢走了她一切,她要亲眼看着你生不如死。
我这才发现不远处架着个手机在录像。
我无力又自嘲地笑了。
从回到姜家,父母的目光仍然在她身上,她依旧千娇万宠。
若说抢,不该是她抢了我的父母吗?
那夜黑暗空旷的废楼被我的惨叫声占据。
我被这样一点一点被虐杀致死。
03或许是心有不甘又或是怨气太重,死后我的魂魄并没有去往生门。
而是漂浮在空中,被迫跟着姜家。
一家人逛完画展回来,累得在沙发上歇息。
姜怀月有眼力见地去倒水,妈妈见了很是高兴:月月真孝顺。
她接过水,心脏突然刺痛了一下,手上的水杯也重重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妈妈怔愣了一下回过神,皱眉拍了拍心口。
爸爸关心地问: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感觉慌得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下一刻像是想到什么,她脸色担忧道:都半年多了,小初还在闹脾气不回家。
不会有什么事吧?
爸爸听言也是眉头一皱。
我错愕,难道妈妈感受到了什么?
我伸手想要去碰她,可近乎透明的手直直穿过她的身体。
姜月初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转而满脸自责地看向妈妈,软声道:对不起妈妈,我还有一件事没跟你们说。
那天我去接姐姐跟她道歉,姐姐赌气上了一个染黄色头发的男生的车。
我挽留姐姐,姐姐说不准我告诉你们,她要去追求她的爱情。
终使跟在姜家身后的这一年早已见惯她颠倒是非的本事,此时还是忍不住唏嘘。
我这妹妹不去闯荡演艺圈真是可惜了。
此话一出妈妈脸上的担忧之色全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嫌恶:我就知道,果然是乡下来的半分教养都没有,随随便便跟个黄毛走真是不知廉耻!
我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女儿!
姜怀月嘴角笑意差点掩不住,又故作贴心挽着妈妈的手安慰道:姐姐只是性子单纯,说不定只是被骗了而已。
妈妈闻言脸上的恼怒之色更甚:她那不是单纯,是愚蠢。
转而变脸似的笑得温柔,伸手揉了揉姜怀月的脑袋:还是月月懂事,要是你就是我们亲生女儿就好了。
不是也没关系,你在妈妈心里就是唯一的乖女儿。
早已麻木的心在听见这句话时还是忍不住抽痛了一下。
我确实是蠢不可言,不然也不会期待她还能对我有一点母爱。
04我跟着姜怀月来到一处酒店。
姜怀月进了顶层的总统套房,刚开门男人就迫不及待将她抵在墙上热吻起来。
看到这一幕,我心头一震。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是口口声声说一生只爱我一人的未婚夫。
如今却跟我的妹妹在此苟且。
我的妹妹抢走了我的父母还不够,还要抢走我的爱人。
两人激情过后躺在床上,姜怀月软软趴在他身上。
许翊致拍了拍她的背,不经意般问:她的尸体被发现了,你说警察要是查到我们身上怎么办?
我们要不要出国躲一阵子。
原来我的死,他也有参与。
我好像开始麻木了。
姜怀月轻蔑一笑,信誓旦旦道:不会,绑她的那两个人我早就给了他们一笔钱出国了。
许翊致听言终是放下心来,满意地在她脸上留下一吻。
姜怀月却面露愁容: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些,我都跟爸说那贱人跟别的男人走了。
爸还是不肯取消你跟她的婚约,翊致你说该怎么办啊?
许翊致脸色肉眼可见地差了起来。
因为他也没有办法取消。
一年前我初到此处人生地不熟,妈妈带着我去许家宴会混眼熟,而我因穿了姜怀月给的山寨裙子被群嘲。
格格不入的我独自走到后院。
撞见许奶奶心梗发作,及时将奶奶送进了医院。
我对她有救命之恩。
许奶奶因此对我十分中意,不会轻易取消婚约。
姜怀月见他一脸难为,思索片刻后脸上的表情一变:我有办法了。
她对着窗外勾出不怀好意的笑:姐姐啊姐姐,这你可就怪不得我了。
05我的魂魄跟着她再次回到姜家。
妈妈近来总是心不在焉,饭桌上筷子都掉了好几回。
这日她心血来潮去到我的房间。
我的房间不大,对比姜怀月的豪华公主房,说是个废弃储物间也不为过。
妈妈开门却看见姜怀月在柜子里捯饬着什么,轻声唤了声:月月你怎么在这?
姜怀月明显被吓了一跳,手里还拿着块抹布。
妈妈,我看见姐姐的房间都已经落灰了,就想着打扫一下。
姐姐要是回来就会知道我们都很在意她了。
我冷笑,真是虚伪。
“公主”不是一向连沾了点灰的包都懒得碰吗。
但妈妈却很受用,赞赏地看向妹妹。
随即走进来打量了一番我的房间,神色复杂。
她一进来就注意到了床头柜上摆着一本日记本。
那日记本颜色鲜艳,又放在那么明显的地方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妈妈走过去打开来看,只是看了几页就脸色凝重。
那日记本我从没见过,想到姜怀月说想到的办法我心道不好,连忙跟着飘过去看。
只见日记本中写着:9月2日,这是我进姜家的第一天,姜家好大好奢侈啊。
幸好那个乡下妈妈怎么求我我都没留下,想想以后这些都是我的就好开心。
不过今天也有点不高兴。
因为饭桌上妈妈骂我不懂礼貌,真烦人,如果她死掉就好了。
9月10日,我看见怀月在跟许翊致约会,她身边凭什么能有这么好的男人,我不甘心!
恰好妈妈带我去了许家的宴会,我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许家奶奶。
听说许翊致最是听她的话,如果许奶奶喜欢我,那我与他的婚约就不成问题了。
所以我在她水里下了药,果然她病发作了,我顺理成章成了她的救命恩人,她指定我做许家儿媳妇以后许家的财产也会是我的了。
只要是属于姜怀月的东西,我一定都要抢回来,毕竟我才是姜家的亲生女儿啊。
……后面还有数不甚数的“我写的”日记。
我下意识看向姜怀月,她嘴角挂着得逞的笑容,眼底满是算计与贪婪。
这就是她说的办法,伪造这一本日记让我声名狼藉。
妈妈看着看着气红了眼,把日记本狠狠砸在地上,怒吼:我是造了什么孽,生下这么个蛇蝎心肠的女儿!
下贱不堪的东西,早知如此我就让她在乡下死了算了,竟还心软接回来。
我心像是被撕扯了一下,痛到麻木。
她甚至不去仔细辨认一眼笔迹,就坚信是我所写,就坚信我是如此不堪的人。
眼泪毫无预兆地掉落下来。
爸爸闻声而来,不明所以地捡起脚边的日记本。
一目十行下来脸色没比妈妈好多少。
06妈妈愤恨地看向爸爸:当年我就说把她送回去你不听,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女儿。
她不仅给许老太太下药,还咒我们死,在我牛奶里面吐痰,真是粗鲁恶心至极!
爸爸低下头一时不知说什么。
我愣了神,原来我的亲生父母曾想过抛弃我。
妈妈余光扫到床头挂的全家福,那是我们一家三口欢乐的合照,神色一顿。
那张照片是在他们带我去改姓的时候拍的,没有姜怀月,就我们一家人。
那时妈妈对我还没有彻底失望,兴致勃勃地带我去了附近最大的商城。
给我买许多漂亮的衣服、首饰,还教我抓娃娃、玩跳舞机,最后还拍了张全家福。
那天是我活到现在最开心的一天,每天睡觉都抱着照片入睡。
妈妈看着照片神情似乎动容了一秒,却很快下定决心,向照片走过去。
意识到什么,我跑过去挡在照片面前哭喊:不要妈妈!
不要!
这是我们唯一的合照了…全然忘了自己此刻只剩下一个透明的魂魄。
妈妈的手从我的心脏穿过,举起相框狠狠砸在地上。
我生性胆小自卑,那是我唯一一张照片,也是我唯一的遗物。
玻璃摔得粉碎,就如同我此刻的心。
妈妈还不解气,高跟鞋狠狠在我脸上摩擦着:你最好再也不要回来,我再也不会认你这个女儿了。
姜怀月适时走上来,从身后抱住妈妈哽咽道:妈妈你别生气了,小心身体。
妈妈这才稍稍冷静下来,反抱住姜怀月:我的月月啊,你怎么不说你跟许翊致的事啊!
妈妈差点就生生拆散了你们。
我这就跟许家说清事实,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姜怀月埋在她怀里说着没事,可脸上却是得逞的笑容。
爸爸脸上也满是愤怒:我就当没生过这个不孝女,爸爸也老了。
你这段时间在公司表现得不错,过段时间爸爸就把公司交给你,姜初不配继承我的公司。
姜怀月闻言嘴上说着:爸你知道的我不在乎,只要能跟爸爸妈妈在一起就可以了。
眼底却是藏不住的喜悦和得意。
就在这一家人互诉衷肠、其乐融融时,张妈领着三个身穿制服的警察走了过来。
其中一名警察开口:你好,请问姜初是你们的女儿吗?
她是不是已经失踪半年多了?
姜怀月一下慌了神,脸色苍白,缓缓从妈妈怀中离开。
妈妈气到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着,语气也没有往日得体:那个孽女,是不是又在外面闯什么祸了?
可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愣在原地。
是这样的,几日前我们在河边发现一具尸体。
系法医鉴定发现其与姜初各种特征指纹相匹。
我们推测死者极有可能就是你们失踪一年的女儿,姜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