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恰好沐浴完毕,正准备穿衣之际,却被人猛地撩开帘帐。
白日里所受的惊吓还在脑中没有完全散去,此刻更如惊弓之鸟一般抱住衣物。
祁晏进来时,便看到了这样一番景象。
只见她一张小脸娟然如拭,清丽脱俗,眉眼明澈干净,乌发上的雨水顺着修长的天鹅颈徐徐滴下,纤柔勾人。
衣服被她抱在怀中,堪堪只遮住了一些关键部位。
精致的锁骨和玉白的小腿一览无余。
祁晏眸色一深,随后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沈菀原本还有些羞愤,此刻被人猛的掐住,也顾不得自己现在衣不蔽体了,下意识地抬手不停拍打他的手背.
“放......手。”
“你倒是很会演戏。”祁晏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同时收紧手中的力道。
沈菀见他突然发疯,心中一凛。
“祁将军高风亮节......原来也会趁人之危吗?”
祁晏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垂眸向下看了一眼,冷笑道:“这难道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原来这厮以为自己在帅帐中洗澡是蓄意勾引他!
察觉到他手中的力道松了松,沈菀倏地笑了起来:“既然如此,将军难道就不懂得怜香惜玉?”
她这话本是为了对方松开掐她脖子的手,却没想到祁晏高深莫测地嗤笑了一声,随即将她打横抱起。
沈菀瞪大了眸子,惊呼一声,就被人抛在了虎皮地毯上。
她赶忙拢好衣服,只是看着仍然是衣衫不整。
祁晏走上前去,屈起一条腿,抬起她的下巴:“官眷闺秀里,像你这般的浮花浪蕊,应该没几个吧?”
沈菀打掉他的手,转过脸去:“你所谓的浮花浪蕊不过是指我被你轻薄了,却毫无羞愧之色,反而坦然处之罢了。”
“你明知有女子在里面沐浴,却无故闯进,难道就不轻浮?”
“我自问没有哪里得罪过将军,将军却要置我于死地,这又是何道理?”
“牙尖嘴利。”祁晏走到案前,曲膝坐下,兀自倒了杯茶来喝,“你为何要描下堪舆图,本督记得同你说过,这是机密。”
“我只画了此处的地图,不过是为了不至于再次迷路罢了。”
她答得迅速,丝毫没有犹豫和思索。
祁晏皱眉盯了她片刻。
哪知沈菀又道:“如果这堪舆图是机密,那为何放在如此显眼的位置?除非将军是想要试探于我?”
“可我观将军治军严明,刚正不阿,自不屑去做那等偷鸡摸狗之事,那想必就不是机密,我瞧两眼也无妨了。”
“你这般口才,不去说书倒是可惜了。”
沈菀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之意,却仍然厚着脸皮道:“多谢将军夸赞。”
“你先别美。”祁晏肃了肃色,“本督且问你,你可还记得绑你的那伙山匪的巢穴在何处?”
沈菀回忆了片刻后摇摇头。
她被人带到军营时,全程都罩着黑布,自然是不识得路的。
“将军何不去问问今日抓到的人。”
话音刚落,秦越就在帐外道:“世子,有消息了。”
祁晏闻言看了看鬓发散乱的沈菀,蓦地起身,往帐外走去。
半晌后,他回来,沈菀已经穿戴整齐,用簪子挽了个简易的发髻。
祁晏瞥了一眼那根银簪,便想到白日里她拿着这根簪子喊打喊杀的模样,明明心里害怕得紧,却偏偏要做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也就只能骗骗那帮草包,若是碰上穷凶极恶之人,岂不是找死?
明明自己就在附近,她竟然只呼救了几声便不喊了。
难不成是料定自己不会去救她?
二人视线猛地对上,沈菀扶了扶发髻,问道:“可是那个山匪头子说了什么?”
“你觉得他会说些什么?”祁晏收回目光,淡淡反问。
沈菀摇摇头:“将军屡次三番试探于我,不过是不信我罢了,我多说无益。”
话毕,便福身下去了。
“……”
祁晏沉眸地看着她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将擦手的帕子摔在案上,哼哼一声,反了天了她,三不五时地给他脸色瞧!
沈菀走后,朱泽熙便进到帐内。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走出去的沈菀,以为她应该活不过今晚才对。
总督不是那种沉溺美人皮相的人,否则这么多年,身边不会空无一人。
且在边关之时,也有不少人对他使过美人计,无论多么美的女子,最后都死在他的剑下。
像今日这般,此女子身上诸多疑点,破绽百出,却还能活得好好的还是头一次。
“张刀疤已经指认他们的堡寨之处,总督不如今夜就将人一网打尽。”朱泽熙道。
祁晏摇摇头,说:“他们知道自己中了圈套,想必已经转移,狡兔三窟,想一网打尽没那么容易。”
朱泽熙闻言道:“孤山山匪猖獗了几十年,素来以”别人屯粮我屯枪,周边都是我粮仓“著称,想一网打尽,的确不易。”
“且孤山山脉绵延六百多里,与耳山、伏山、芒山、肴山等多座山峰相交,地势险要,以前朝廷也不是没有派过官兵前来围剿。”
“可最后都被他们利用起伏不定的山脉灵活转園,与官兵们兜圈子,拖得官兵们精疲力竭而告终。”
“总督既然已经知道了堡寨所在,定能事半功倍,且他们大批转移也需要时间,不可能放弃所有积攒多年的物资。”
祁晏仍然摇头:“他们此次勾结了党项,若党项没有允诺他们大批的粮食物资,你觉得他们会冒这个险?打家劫舍和通敌卖国,孰轻孰重?”
朱泽熙知道祁晏平生最恨的便是通敌卖国的贼子,看来这帮山匪的好日子已经到头,可他不明白,祁晏为何要独独放了王宝钏?
“本督没有兴致跟他们打游击战,通知下去,按着堡寨地点,逐个收缴,再放火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