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嬷嬷脸露嫌弃,“况她虽是个官家小姐,却是个脸皮奇厚的,半点也不将自己的贞洁放在眼里,那日过后被安排在下人房里,她竟没有寻死觅活。”
“说到底,她已经是爷的人了,如今要么求爷纳了她,要么去死,没有第二条路。”
祁晏闻言将手中的一只上好的狼毫猛地扔进了一旁的青釉云纹水盂中。
他看着墨色在水中慢慢荡漾开来,方道:“她不会寻死。”
“那……”
“自然,她也不会求我纳了她。”
房嬷嬷纳罕:“那世子预备让她去哪?”
“留在止善堂做奴婢,哪里也不允许她去,派人看好她!”
“可她毕竟是官眷,咱们总得给沈府一个交代。”房嬷嬷犹疑着,“这种事若被有心人知道了,在朝中参爷一本,可就不妙了。”
祁晏冷笑道:“沈伯游已经收下了纳妾礼,他女儿早已是国公府的人了,如此名正言顺,沈伯游自己都辩驳不了一句,何况旁人?”
房嬷嬷闻言连连点头:“那便无妨了。”回去对毛锥几个大丫鬟吩咐了一番。
沈菀如今的脸色已经完全恢复,泡了那几日的药浴,竟比以往还要美上三分,今晚她本打算早早睡下,不料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来人正是每日给她甩脸子的毛锥,她将一盆脏衣服往沈菀面前一掷,道:“去把衣服洗了,这里可不是你摆小姐谱的地方!”
沈菀眉心轻蹙,拥着被子不语。
毛锥自打她一进来就对她充满了敌意,然而这两日除了一点含沙射影的骂声之外,倒也没让她干过什么活,怎么今日开始使唤她了?
“快去!”
“你们的衣服为何要我去洗?”沈菀沉思片刻平声问道。
“啪!”毛锥一把将沈菀从床上拖拽下来,“奴婢就得自称奴婢!叫你去洗衣服你哪那么多话!”
沈菀揉揉被掐疼的手臂,心中暗忖,听这口风,是祁晏发话了,让她留在这里做奴婢。
而前几天,恐怕是她们认为自己还有成为通房的可能,便不敢轻易当面为难她。
“你难道就不是奴婢?我在你面前凭何要自称奴婢?”
她说得不疾不徐,既没有居高临下,也没有恼羞成怒,而是十分平静。
“你与我可不相同。”毛锥嗤笑一声,“我是爷身边的一等大丫鬟,你是什么?你是小贱蹄子!专门爬主人的床!”
沈菀已经慢悠悠地坐了下来,兀自倒了水来喝,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你到底洗不洗?”毛锥愈发看不惯她这副仗着美貌有恃无恐的样子,仿佛衬得自己低她一等丑陋不堪。
“今日你若不听吩咐,便扣除两个月的月例!”
“凡是丫鬟,皆有等级,一等丫鬟照看主子的起居饮食,二等丫鬟管着主子的穿戴厨房,三等丫鬟则是做一些洒扫的粗活,却没有哪个丫鬟的职责是洗别的丫鬟的衣服。”
沈菀叹了口气,“既然姐姐与我同为下人,又何必要相互刁难呢?”
“少在这套近乎!今日你若不洗干净这盆衣服,往后有你好受的!”
毛锥说完见她仍然坐着不动,便“砰”的一声打开门走了出去。
沈菀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以为她是去跟祁晏告状去了,觉得甚是没意思,又回床上挺尸去了。
睡了大概一刻钟不到,毛锥又踹开房门,气呼呼地站在门口说:“爷叫你去伺候!”
沈菀进来时,祁晏正坐在楠木桌旁小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