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清商走过宽敞骋目的庭院,竟发现没有一个人正在工作,修剪的干净整洁的草木区,放眼望去空无一人。
他皱了皱眉,下意识地觉得家里可能出了什么事,加快了脚步。
走到别墅大门前,一把推开,分毫没有在意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杨梦瑶。直至他进门时扬梦瑶也一个闪身进了门。
果然本该散落到屋宅庭院各处的佣人保安们,此刻正聚集在偌大的厅堂里,加起来有半百之众,把往日庄穆空阔的大厅,在感知上也变得狭小了。
然而明明这么多人挤在这儿,只需整齐划一的呼吸都可以引起一阵声音的波澜,但现场却安静得仿佛没有生人的气息,大家都死一般的沉默着。
隔着胸腔,言清商听见自己的心脏沉稳有力的跳动,他把目光从一楼的众多人头投向二楼方向。
楼上楼下的众人面目上的表情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沉重且悲伤。
因为寂静,开门声就显得无比放大了,不一会儿,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门口投来。当看清是言清商时,每个人眼中都流露出喜悦与期盼,仿佛他们候在这里,只是为了等待他的到来。
“言爷!”赵文从二楼下到一楼,抹着泪,悲痛出声,“少爷死了。”
听到这句话,言清商面上没有什么表示,依旧是冷冷清清的,眉目甚至流露出一分不解。
好像奇怪赵文说的话的含义,他也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只是赵文没有再出声,他低头抹着泪,悲痛已经溢于言表了,自不必再多说。
一秒......两秒......三秒......
轰!
言清商如梦初醒般,脑子里轰然炸开,漫涌起一股近乎绝望的震骇,让他四肢五体都发软。
四个原本陌生的字,在他脑海里组建成一道明确无比的信息,也就是在那一瞬间,血丝如同藤蔓般缚住了他的眼珠。
“你说......什么?”言清商声音颤抖着,极轻极轻的问。
赵文闭上眼,一副不忍心作答的姿态。
“啊!是谁杀了小理?谁这么恶毒,他还只是个孩子啊,呜呜呜......”
随着哭声的不断涌出,众人这才注意到言清商身后跟来的杨梦瑶。
她美丽的双手捂住脸颊,那仿佛极具真情实感的泪水从眼角涌出,哭的好不伤心。
听到这哭声,众人的心情都异常沉痛,言家的下人们都十分疼爱言清理,因他向来乖巧懂事又体贴人,甚至从来不拿他们真正当下人看待。
他们之间,是一种真正的长辈对晚辈的护犊之情。
然而言清理就这么被人害死了,在场没有一个不为此悲痛、憎恨凶手的。
有些人悄悄地把憎恨的目光转向二楼之上的安南音,那是一种恨不得食肉啖骨的眼神。
刘竹早知道杨梦瑶会来,对此一点儿也不奇怪,听到杨梦瑶发言,她自顾自从中得知了对方传递给自己的暗号,清了清嗓子,使自己的声音在厅堂内每个人的耳朵里清晰可闻。
她再度指控道:“言爷,杀害少爷的凶手就是夫人!”
在场众人又是一片沉寂,没有一个人出声反驳,显然都默认了这样的说法。
见所有的锋芒所指都对着自己,安南音显然不能置身事外,当一个隐形人了,她只好从二楼下到一楼,抬眸看着言清商,往昔明亮动人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渴求的神色。
“不是我做的,你要相信我。”安南音说着,一错不错地望着他。
被这样的眼神望着,言清商心中闪过一阵刺痛,他拽紧的手指有些发白,将刺痛掩埋。
刘竹当然不会给她辩解的机会,语气已有几分咄咄逼人:“夫人,你不要再狡辩了!在场的众人都看见了,少爷是喝了你的牛奶才死的,这一点,赵管家也可以作证。”
听到这话,赵管家深深叹息一口气:“是的,我作证,少爷确实是喝了夫人给的牛奶才倒地身亡的。”
刘竹的话,有了证人,暗自得意,赶紧趁热打铁道:“况且今早,夫人离开前还与少爷有过争吵。”
这倒是赵管家没有预料到的,他诧异的问:“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会吵架?”
这一次,刘竹的话被另一位女佣抢了,女佣愤慨的说:“就在昨天。少爷给夫人送了精心准备的礼物,想到不然表面上开心收下,第二天就被我们发现扔在了垃圾堆里,还让少爷亲眼看见了,把少爷气的大哭一场。”
刘竹补充说:“早上的时候,少爷还曾说要让言爷和夫人离婚呢!”
赵管家显然很吃惊:“竟然有这样的事?”
刘竹哭着说:“呜呜,是啊!夫人也许是担心少爷会影响她与言爷之间的感情,才对少爷痛下杀手的吧!”
“可恶!言爷你一定要为少爷做主啊!”
“把这个杀人凶手捉拿归案!”
“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下的去手?!”
“最毒妇人心!”
一时间愤怒在所有人心中激荡,仿佛震得的这三十米高天花板的巨大空间嗡嗡发响,指责谩骂声不断从人群中传出来。
“闭嘴。”
一道冷若寒潭的声音,刺破喧哗的潮流。
说话的同时,言清商俊美如天神的面庞,冷得几乎要结冰,而他眼里泛起嗜血的暗红,仿佛来自地狱的至高掌权者。
高贵、冷艳而又不可一世。
没有人敢在这样的他面前出声反驳一句话。
除非不要命。
“我相信你。”他的牙根深处因过度用力而咬出了血,满口带着锈味的甜腻血腥气充斥了口腔,可他依然义无反顾的说出这句话。
再度抬眼看向安南音时,眸中溢出的绝望,如一柄利剑箭,顷刻穿透了她的心脏。
安南音一时间无比心疼起来,十根手指狠狠的拽紧了
她快演不下去了,舍不得了。
言清商似乎也察觉到安南音的不忍,苍白的脸颊上扯起一抹笑,自嘲自讽,他悲伤的看着她,那眼神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你还要什么?我都给你,全都给你。”言清商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心脏仿佛被钢钉来回穿刺,这其中有多痛,只有他自己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