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江澜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手腕虚虚地搭在他的额头上,丝毫没有感觉到宿醉的头疼的恶心。
耳畔忽然传来阵阵窸窣声,江澜转过头就看见我正在修剪花枝。
细碎的阳光透过镂空窗帘,在我温婉的面容上打下一片好看的茉莉光影。
纤细的双手仔细的修剪着玫瑰的花枝,鲜红欲滴的玫瑰衬得我的手白皙修长。
江澜一时看得有些入迷,忽然听见我痛呼一声。
我一个不小心把手指剪破一道口子,鲜血不断汩汩涌出。
我强忍着痛剪完剩余的花枝,把玫瑰放进已经修剪好的茉莉花瓶里。
江澜已经起身,拿着碘伏和棉签跪在地上替我擦拭伤口。
「手指都伤着了,还只顾着剪花,傻不傻?」
「我看你最近心情不好,想着你喜欢茉莉——」
我的声音一顿,看着江澜眼里划过一抹紧张,继续说,「就想在家里摆点茉莉。」
「看见自己喜欢的东西,心情总会好些。」
江澜隐隐松了口气,默不作声地继续替我处理伤口,手上的动作更轻了些。
我清楚看见了他眼中隐约划过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翘翘,没有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的。」
江澜看都没看桌上放的花,他把我揽进怀里,轻轻吻着我的头发。
「身上是什么花的什么味道,好香。」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江澜的问题。
心头仍旧在他把我揽进怀里的时候顿顿地痛。
你看,茉莉和玫瑰混在一起久了,你也难以分辨出来它们的香气。
那你呢江澜,你和我在一起久了,真的能分清你对我和林茉莉的感情吗?
「快去律所吧,我看弟妹最近气色不好,走的时候记得给弟妹带瓶桃胶。」
我特意加重了弟妹的读音,江澜听见,眼里果然对我多生出几分愧疚。
他匆忙离开家里,就连那件印着林茉莉吻痕的西装,他也无暇收拾。
我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等了一会才出门。
连家巷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在京市的郊区一带。
自打我爸做的纤云糕打出了名气,我们搬到市中心之后,就再也没回过连家巷。
我循着小时候的记忆,走进我们以前的家。
院子里站着个长身玉立的年轻人,皮肤因为常年出海而被晒成古铜色。
他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那张脸和照片上的江恒长得一模一样。
「江……恒?你不是死了吗?」
「江澜拿来骗你和林茉莉的话,你也信?」
他明明和江澜长得有七分相像,气质却和江澜天差地别,他身上别有一种野性的感觉。
「我当初明明和他说的是,我要去公海做笔买卖,一时半会回不来。」
「不知道怎么到他嘴里,我就变成死在公海了,说要帮我照顾妻子,谁承想都照顾到床上了。」
「他也不怕我知道后,气得从地底下爬出来找他算账。」
我静静地看着江恒叼着烟,吊儿郎当地倚在树上看着我。
「所以呢,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江恒放下烟,神色微妙地看着我冰冷的脸色,心里生出一股怪异的感觉。
无他,我和不笑时和林茉莉长得太像了,可我一旦笑起来就同她半分不像。
江澜整天面对我的笑容,心里想的到底是我,还是他的心上人?
「大嫂,我来找你谈笔生意。」江恒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他抢了我老婆,我抢了他老婆也不过分吧。」
「你也可以利用我,让江澜后悔莫及。」
大概是怕我不同意,江恒特意补充了一句。
「林茉莉是江澜的初恋,只不过她是石女,不能生孕,怕连累江澜才嫁给我。」
「这么多年,他俩可一直都在咱俩的眼皮子底下偷情。」
江恒和江澜不愧是亲兄弟,知道戳哪人最疼。
我闭了闭眼,忍下心尖的剧痛,同意了他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