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徐牧司虎的女频言情小说《穿越乱世小牛棚,开局捡了个小娘子徐牧司虎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李破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走出富贵酒楼,徐牧长长松了一口气。周福的三十两定金,再加上刚才卖酒得的六七两,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而做蒸馏酒的本钱,也拢共不到二两,何等暴富。即便留出十五两替姜采薇还账,剩下的,完全足够酿出第二批私酒。“牧哥儿,刚才马拐子派人来找了,让我们去巷子一趟。”司虎涨着脸色,声音带着怒意。这一出,徐牧早就想到了。利益所驱,他造私酒的事情传出去之后,马拐子肯定要想着捞一笔。“牧哥儿,他们要是敢抢银子,我就和他们拼了!”拐子堂,说到底也是一个闲散组织,棍夫加入的初衷,无非是有个后台倚靠。但现在,似乎是反了的,马拐子只把他们当成敛财的工具。说实话,徐牧早就想脱离了。“先别理他。”徐牧皱起眉头,若是去一趟巷子,入了马拐子的地头,起码要被扒掉一半银...
《穿越乱世小牛棚,开局捡了个小娘子徐牧司虎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走出富贵酒楼,徐牧长长松了一口气。
周福的三十两定金,再加上刚才卖酒得的六七两,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而做蒸馏酒的本钱,也拢共不到二两,何等暴富。
即便留出十五两替姜采薇还账,剩下的,完全足够酿出第二批私酒。
“牧哥儿,刚才马拐子派人来找了,让我们去巷子一趟。”司虎涨着脸色,声音带着怒意。
这一出,徐牧早就想到了。利益所驱,他造私酒的事情传出去之后,马拐子肯定要想着捞一笔。
“牧哥儿,他们要是敢抢银子,我就和他们拼了!”
拐子堂,说到底也是一个闲散组织,棍夫加入的初衷,无非是有个后台倚靠。
但现在,似乎是反了的,马拐子只把他们当成敛财的工具。
说实话,徐牧早就想脱离了。
“先别理他。”徐牧皱起眉头,若是去一趟巷子,入了马拐子的地头,起码要被扒掉一半银子。
“司虎,你等会去街上请几个赶马夫,便说跟车一趟,给一钱银子,记得要壮一些的。”
一钱银子,便是一百文,至少是平时赶车的三四倍。
很快,五个壮实的赶马夫,便扯着马车匆匆赶了过来。
当看见东家是一个棍夫的时候,难免神色怏怏。
“先见个礼。”徐牧露出笑容,将一把铜板抓在手上,每个人至少发了几十文。
这一下,原本有些不忿的赶马夫,脸色都变得热忱起来。
这年头就是这样,穷人最大的本事,便是保证自己能赚到银子,家人不会挨饿,至于如何享乐,那是富贵老爷们才考虑的事情。
“我有个建议。”徐牧拍了拍手,“我希望列位,能做我的雇工。”
“每月几钱?”为首的一个马车夫,沉默了一番开口。
其余的四个马车夫,也露出紧张的神色。
要是给个一二钱的,还不如自个拉私活。
徐牧平静地伸出两根手指。
“二钱?东家真大方。”
五个赶马夫神色叹息,二钱银子,也只和平时差不多。
“我的意思是,二两银子。”徐牧冷静回答。
“什么!”
不仅是赶马夫,连司虎都惊了,恨不得立即用手捂住徐牧的嘴。
“牧哥儿,这、这如何使得。”
徐牧语气不变,“这二两银子之外,跟车一趟,便多算一钱,十趟则是再加一两。”
“东家,你说的都是真的?”
五个赶马夫,都是年轻气盛的好汉,这会听到徐牧的报价,已经纷纷忍不住了。
“自然是真的。”徐牧语气微微一变,“今日在街上,你们应当也知道了,我做的是私酒生意,难免会惹到人。我的意思是,哥儿几个有银子一起赚,若碰到挡财的人,也请一起帮忙,可否?”
五个赶马夫再度陷入沉默,这虽然还不是刀口舔血的活计,但总会有些危险。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我等生于这般世道,活了一番,无非是为了高堂有寿,妻子有食。我徐牧再问列位,敢同行否!”
五个赶马夫咬着牙,最终狠下神色,齐声开口,“好,那我等便拜你为东家!”
“若是不放心,我明日拟一份公证,送去衙门。”
“但须记得,既然拜了我为东家,以后行事,便以我为先。”
“听东家的!”
五个马车夫下了车,齐齐抱拳。
“且散,明日一早再过来。”
回家的路上,即便憨厚如司虎,也忍不住埋怨一番。
“牧哥儿,雇个赶马夫,最多一月半两,都有多的了。”
“你不懂,我雇的不是人,雇的是人心。”
“牧哥儿,你说的是啥?我怎的觉得,你真好似换了个人。”
一路上,司虎还在喋喋不休,差点要忍不住脱下徐牧的裤子,看看屁股上的伤疤印记。
徐牧气得抬腿,踹了三四条街。
待回到破院,不仅是徐牧,连着在揉屁股的司虎,也惊得停下了动作。
此刻,在他们的面前,整个破院似乎是改头换面了一般。
首先是院墙,破烂的位置都用泥浆重新抹了一遍,另按着徐牧的要求,搭建了一排的木栏。
昨夜被杀婆子弄坏的木门,也重新换了一扇,看着就坚实不少。
院子里,离着牛棚不远,已经打好了几个土灶,连着木柴都重新打了好几摞。
此刻,浑身是泥垢的姜采薇,看到徐牧回来,一下子停了手里的动作,脆生生地站着。
“徐、徐郎要是不满意,奴家再修一遍。”
还修个鬼啊,已经是很好了,连徐牧都突然觉得,自己好似一个黑心丈夫一般。
“很好了,不用再修。”
徐牧的这一句,让姜采薇脸色变得无比高兴,急忙洗净了手,跑入屋里,端了两个粗碗走来。
依旧是芋羹糊糊,但不同的是,这一次的芋羹糊糊上,还洒了一些肉丝。
司虎喜得眼睛发直,接过粗碗便立即吸了起来。
“奴家今日打柴,恰好捡到一条江鱼,徐郎,你、你也吃吧。”
“你吃了么。”
“瓦罐里还有的。”
犹豫了下,徐牧点点头接过粗碗。
姜采薇抿嘴微笑,又怕被徐牧看见,急忙红着脸转过身,跑去瓦罐那边,将余下的芋羹倒入粗碗,便捧着蹲到地上,准备吃起来。
徐牧一直看着,心头莫名的一酸。
他起了身,走到姜采薇面前,伸出手便拖着走回桌边。
“徐郎……奴家不能上桌,邻人会笑话的。”姜采薇捧着粗碗,脆生生地开口。
“一家人不吃两桌饭,在我这里,便是这个规矩。还有,我刚才在外面吃过酒了,现在不想吃肉。”
不由分说,徐牧便将两人的碗换了过来。
捧着碗,姜采薇待了一会,才低下头,大口地哈着气,不让眼泪流出。
“明日不要再出去打柴,留在屋里,帮我看着火候就行。”捧起碗,徐牧一下子吸了个干净。
“屋里还缺什么,也可以说出来。”
“徐郎,奴家什么都不缺,奴家很高兴了……呜呜。”
将头垂下,姜采薇终究是哭出了声。
待天色昏黄,司虎方才驾着马车赶回。
此时的马车上,已经有六七个人影,随着喜娘一道,有些急促地下了车。
徐牧看了一下,发现大多是村妇,只有两个有些瘦弱的男子。
“喜、喜娘说,二钱银子?”还没等站稳,几个散户便匆匆忙忙问开了。
“二钱银子,每日二顿饭,等酒坊庄子修起来,可搬入庄里居住。”徐牧笑了笑。
老马场整个范围,快有两个足球场大小,即便多住些人也无妨,这样一来,或许还能拢住人心。
“有无公证?”一个男子想了许久,谨慎地开口。
“自然有的。”
“那、那我等愿意!”
“陈盛,你来安排一下人手。”徐牧松了口气,吩咐一句后,便往马场里走。
小婢妻姜采薇,正气喘吁吁地蹲在地上,待看到徐牧走来,脸色惊了惊,又把旁边的半截断树扛起来。
“你先放下。”
“徐郎,奴家有力气,以前都是扛二担柴。”
“先放下吧。”
姜采薇急忙放下断树,脆生生地站在一边。
“你识字的。”
“识……识得一些。”
“以后,你便不做这些活了,来帮我记账。”
姜采薇顿了顿,一时不敢答话,垂着头搓衣角。
那会入了望州城,她便已经认命了,一辈子辛劳也无妨,只求过得清清白白,不要被卖到清馆。
“徐郎,奴家怕做不好。”
“为夫相信你。”
这一句,让姜采薇愕然抬头,连着徐牧自个,都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他是顺着姜采薇的话,不知觉间就脱口而出了。
为夫为夫,多亲昵的词儿。
“徐郎放心,奴家一定做好。”姜采薇红着脸,急忙应声。
“那,先如此。”
起了身,徐牧也不知为何,心里头有了些小欢喜。
……
天色惶惶暗下,有了七八个散户的帮忙,老马场里,很快搭起了几间木棚子。
徐牧原本还打算用加班费的噱头,来个挑灯夜战,但想想还是算了,真累坏了身子,这帮人明日也干不了活。
“东家,那我等先回去,明日再来。”七八个散户,分配的芋羹糊糊也舍不得吃,用叶子裹着,急急往家走去。
原本停了一日的春雨,这时候,便又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不多时,便将整个老马场,变成一片湿漉漉的世界。
“哥几个,还是老规矩,三人值夜——”
徐牧的话还没说完,蓦然间顿住。
在旁的司虎几人,也皆是纷纷面色大变,各自从旁取了武器,便重新聚过来。
近些的小木棚里,喜娘探头看了两眼,吓得立即缩回木棚,抱着两个孩子瑟瑟发抖。
姜采薇从包袱下取出老柴刀,紧张地小跑几步,跑到徐牧身边。
“回去。”徐牧咬着牙,天知道自家的小婢妻,是什么时候学会带刀了。
姜采薇红了红眼睛,又匆忙往棚子里跑,却不时探着头,注目着徐牧的方向。
“东家,他们要喊话。”陈盛握着铁胎弓,手臂微微打抖。
“让他走近。”
隔着荆棘篱笆,徐牧往前看去,发现此时在老马场外,约莫有六七个晃动的人影,不时鬼鬼祟祟地探着头。
昨日司虎的射弓,估计是让这些人投鼠忌器了,毕竟普通百姓,可没有铁胎弓这等武器。
“一无姓来二无家,走着吃打着花,敢问,江湖路上是哪家?”一道嘶哑的声音,冷冷响了起来。
天王盖地虎!
徐牧差点忍不住要喊出来,这要是个小家小户的,估摸着这些山匪也懒得喊,直接就杀人放火了。
“东家,怎么回?”
“灶王爷姓东,骑白马挎长弓。”
“东家,这是个啥话?”陈盛脸色愕然。
“回就是了。”
徐牧心底也有些打鼓,他哪里懂这个,左右都是些黑话,随便蒙就是了。
果然,在陈盛喊出之后,雨中的六七个土匪,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估摸着是摸不着徐牧的路数。
这年头,带着武器还敢打山匪的,除了官差,几乎是没有人了。即便是官差,也大多走个过场,不了了之。
“林深夜寒,讨碗水喝!”不多时,一个遮着麻面的山匪,抱着一个大碗,急步走到庄子前。
“牧哥儿,他们要喝水?”
“喝个鬼。”
徐牧皱起眉头,自古今来,便有贼不走空的道理,这六七个山匪摸不到徐牧的底,又不想狼狈回山,才想着讨一些东西。
你要是给水,问题就大了。
“司虎,扔一把碎银。”
酒坊庄子在建之初,徐牧可不想招惹太多的问题。
司虎懵懵懂懂地应了声,从裤裆里摸出一把碎银,照着山匪举着的大碗,扔了下去。
准头不好,许多碎银迸溅出来。
“不够!碗还空着!”捧碗的山匪,又是一声怒喊。
徐牧冷笑,这要是来多讨几次,干脆喝西北风算了。再者,这群山匪连村子都能搞得家破人亡,又岂是好相与之辈。
“司虎,射弓。”
听见徐牧的话,早就迫不及待地司虎,急忙摘下铁胎弓,捻上了铁镞箭。
“着!”
这一轮,司虎总算不负众望,一箭射碎了山匪抱着的大碗,惊得几声怒叫,响彻了山头。
早在离开望州城,要建立自己酒坊庄子的时候,徐牧便想过会有这等事情,却不料会来得这么快。
似是为了报复一样,零零散散的几支石镞箭,不时落在庄子下的泥地上。
都是些简单的木弓,自然无法造成太大伤害。
“司虎,陈盛,射几箭出去。”
待司虎两人搭弓,匆匆射出几箭,那帮子山匪,已经吓得退到远处。
在雨中又骂了一会,才匆匆转回身,往山里跑去。
“东家,山匪退了!”陈盛举着弓欢呼。
“跑得慢些,我射死他们!”司虎也豪气地开口。
徐牧并没有这么乐观,加上村子的事情,这梁子,基本上结下了。
“三人一组值夜,明日务必赶工,把庄子围起来。”
徐牧脸色微沉,归根结底,他只想做好私酒生意,好让自己在这个乱世,多一些傍身的筹码。
却不料,总是事与愿违。
木棚里,姜采薇沉默地收回老柴刀,重新压在包袱下。
在没入望州城的时候,为了自保,她自个做了把柴棍,提防那些要占她身子的难民,可惜后来丢了。
入了城,发现破院有把老柴刀,不知觉间也成了倚靠。
即便在最开始的几日,躲在屋子里,她有时也不敢睡过去,将老柴刀压在身下傍身,她怕徐牧突然醉醺醺地撞门而入,撕她的衣服……
但现在,自己嫁的这个棍夫,好像不是什么坏人。
“徐郎,奴家也有把柴刀,磨、磨一下,尚可大用。”
“你先留着吧。”徐牧顿住脚步,转头露出笑容。
他何尝不知道小婢妻的心思,过于缺乏安全感。
但并非是说小婢妻姜采薇的性子,过于谨慎。
徐牧能想象得到,当初狄人破关,几十万难民饿殍千里,一路南下。
姜采薇亦在其中,扶着孱病老父,带着娇弱丫鬟,不仅要护住口粮,还要提防难民的侵扰。
大户人家,琴棋书画的优雅小姐,转瞬间,成了带刀傍身,披荆斩棘的好姑娘。
十余个青壮,急忙各提起两杆木枪,方才一脸狐疑地上了老马。
“勒马,以枪尾部分夹于腋下,待临战之时,再把木枪推出去。”
“练!”
小马场上,十余个青壮按着徐牧的交待,开始勒住老马,慢慢熟悉着刺枪的动作。
别小看这套动作,据说是有以小胜多的经典战例,若非是上一世喜欢浏览军事贴吧,徐牧也不能完整地揣摩出来。
这时候的大纪骑枪手,还停留在提枪冲刺的阶段,冲杀威力过于弱小。
不到两个时辰,连自诩骑马小能手的陈盛,也累得气喘吁吁了,腋下位置,被木枪磨得渗血发疼。
“好,以老马奔袭绕圈,再练三个时辰。”
骑枪手真正的杀伤力,只有在烈马奔袭的时候,方有最大威力。
马场里,陈盛等人咬着牙关,按着徐牧的叮嘱,骑着老马,越奔越快,继而把夹在腋下的木枪,狠狠刺了出去。
一道道隐隐的破空声,让徐牧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等很不幸,生逢乱世,天地不公,官府不仁,能让我等自救的,只有手中的武器。”
“听东家的话!”
“上至高堂,下至知己,我等已一无所有,现在,正是我等拼命之时。”
“司虎,取草人!”
小马场上,不多时,便摆上了一个特制的草人,徐牧特意在双肩,肚腹,以及脸庞的五官之上,用红胭脂涂了印记。
这些人体位置,只需刺中其中一处,便能让敌人很快丧失战斗力。
“十二匹老马,以绕圈为一轮,长枪所指,戳碎敌人的胸膛!”
“开始——”
直至天色暗下,十余个青壮,依旧骑着老马,不断在苍茫的夜色中,刺着手里的长枪。
“挑灯。”
有七八个妇人,急忙将马灯点起,悬在小马场的四周。
“练下去!”
“尔等的妻儿,皆在驻足观看。”
马场里,响起阵阵怒声高吼。
徐牧转过身,沉静地往回走去。
要想在乱世活下去,他没有办法,只能把这些投靠庄子的人,紧紧绑在一起。
“司虎,去让人准备好酒坛,明日一早,我便亲自带人,去望州城送私酒。”
时间耽误不得。
误了酒楼的生意,即便蒸馏私酒再好,也终归要被淘汰。
“牧哥儿,山匪怎办?”
“不破,则不立。”
清晨,庄子外还是灰蒙蒙的世界。
徐家坊里,早已经热闹成一片,装酒的装酒,套车的套车。
唯有十余个青壮,冷静地立在一边,等待徐牧的吩咐。
“取枪,披上马褂。”
所谓的马褂,不过是塞了干草的褂子,连薄甲都算不上,仅有些许微弱的防护。
“两辆送酒车,十个骑枪手。”
这已经是徐家庄目前,能拿出的最大力量。
“开庄门!”
“东家说了,开庄门!”
嚓嚓嚓——
两扇巨大的木门,发出摩擦的刺耳声。
“出庄。”
徐牧踏上马车,和司虎共乘一辆,后头另一辆,则是另外两个青壮。
而十骑老马,由陈盛带着,小心地跟在后面。
庄子里,姜采薇站在箭楼上,看着渐渐远去的人影,直至消失不见,才沉默地收回了目光。
她突然很后悔,喊了徐牧几天的“东家”。
“徐郎,小心呐。”垂下头,姜采薇自言自语,声音哽咽。
……
日头未现,林路两边吹来的山风,依旧冻得人身子发寒。
“多远了。”
“牧哥儿,二里地了。”
若是人手少些,估计一离开庄子,蛰伏的山匪,便立即冲过来喊打喊杀了。
徐牧有理由怀疑,山匪极可能在聚拢人手。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在昏色中,紧紧随后的十骑老马,不知觉间,手微微握成了拳头。
从城南到城北,在街上逛了半日,徐牧都没有想出赚银子的办法。
即便在脑海中,密密麻麻堆叠着上千条致富经……但这些东西,总得需要一笔启动资金。
加上给司虎的那份,现在也拢共不到二两银子,玩毛的商海浮沉。
“牧哥儿,我们今夜去哪儿睡?不睡牛棚的话,城西有家新客栈,听说五文钱就能睡一晚。”
“回家。”徐牧疲惫地揉着额头。
有些事情,他要和那位小婢妻说清楚,告诉她,以后自己要好好生活,最好离开望州这等边关之地。
当然,作为名义上的夫君,徐牧也会尽力凑出一笔盘缠。
夫妻一场,恩爱不成仁义在。
离着自家破院,约还有几十步路,徐牧抬起头,便看见了炊烟袅袅。
理了理身上的劲衣,将布履上的黄泥磨掉,徐牧才慢慢推开老旧的院门,往破烂不堪的屋头走去。
跟在后边的司虎一脸古怪,印象中,他从没见过徐牧这般的做派,他还记着,前些时候去清馆,徐牧是猴急着在大堂就脱了衣服。
屋头里的人影,似乎听到响动,急忙将虚掩的门关上,慢慢过了许久,才缓缓松开一条门缝,探出小半个脑袋。
“徐、徐郎?”声音很好听,却隐隐带着疲惫。
“徐牧,你的苦籍夫君。”
门瞬间打开,那姑娘丢掉手里的柴棍,红着眼睛,走到徐牧面前。
还没等徐牧开口,便立即从怀里摸出十几枚铜板,递了过来。
“徐郎,奴家今日卖柴七担,赚得十四文。”
司虎见状,刚要过来拿走,被徐牧眼睛一瞪,急忙努着嘴走到一边。
“你赚的银子,为何要给我?”
“奴家赚的……都会交给徐郎,明日起,奴家早起一些,能赚得到二十文。”
若是恩爱夫妻,这时候徐牧便该说“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
但他们不是,命运用一条无形的绳索,将他们绑在了一起。
一个是穿越而来,一个是逃难所逼。
徐牧垂下头,在微微的月光下,沉默地看着面前的姑娘,有好看的酒窝和桃杏般的眼睛,鹅蛋般的脸颊上,即便刷了两层锅灰,依旧清秀得动人。
“徐郎,奴家明早寅时便去打柴,或、或能卖二十五文!”见着徐牧不接银子,姑娘有些着急。
徐牧心底,突然有些不舒服。
寅时,则是半夜三四点。
“徐郎,奴家每日吃得也很少,一日只吃一碗芋糊。”姑娘身子哆嗦。
望州城里,多的是棍夫卖妻的事情,那些逃难避祸的苦籍婢妻,被卖到清馆做花娘,是最寻常不过的结局。
她以为,多赚了银子,面前的这位棍夫相公,或许就不会卖她了。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入城机会,她不想就这么输了。
在入望州之前,为了替父医病,她还欠着银子。很多的银子,足够让她很长时间,都深陷黑暗之中。
即便是个棍夫,只要不把她卖掉,她都想好好活着。
月光铺过院子,映照在各有心事的两人身上。
徐牧一时不知所措,他从没想过要卖妻,而是不知道,该要拿面前的小婢妻怎么办才好。
小婢妻咬着嘴唇,咬出了血,依然高高抬着纤瘦的胳膊,把十四个铜板,举到徐牧面前。
半炷香过去。
徐牧以为,小婢妻终究是要放弃的。
但没有。
即便手都抖成筛糠了,小婢妻依然倔强地抬着。
“徐郎,银子给你……请、请不要卖了奴家。”
“奴家不做花娘,奴家打柴,烧炭,帮工洗衣,都会想办法赚银子。奴家纵使日日操劳,也想活得清清白白。”
接了银子,那就代表着还有希望。
松开嘴唇,她嘴角渗出血丝,瘦弱单薄的身子,在月色中显得越发憔悴无力。
徐牧沉默立着。
有晚风吹起,乱了小婢妻的秀发,也乱了他的心绪。
他犹豫着,终究是伸出了手,握住了裹满湿汗的十四个铜板,也间接握住了姑娘的手。
小婢妻瞬间红了眼睛,遥遥想起那一年差点摔下山崖,她的父亲也是如此,朝着她伸出了手,用力握住,救她于危在旦夕。
“谢谢徐郎,谢谢徐郎!”
“回屋吧。”徐牧叹了口气,只觉得手里的十四个铜板,如同灌了铅般的沉重。
“徐、徐郎,奴家煮了芋羹。”
待走入屋,小婢妻急忙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粗碗,小跑过来。
粗碗里,是煮成糊糊的芋羹,满得快溢出来。以现代人的目光,着实有些难以下咽。但并非说是小婢妻的厨艺有问题,而是古人的吃食,原本就如此。
条件好些的,会和成野菜粥,撒一些肉丝上去。
至于稻米细麦,当然也有,不过都是富贵老爷们的专属,寻常百姓,大多只吃芋薯类的根茎块。
接过芋羹,徐牧刚吃了两口,便觉得像吞蜡一般,难以下咽。
又怕小婢妻多想,只得一口气猛吸下去,还不忘假装痛快地抹了抹嘴巴。
小婢妻急忙又端来一碗热水,放到桌上以后,脆生生地退在一边。
“不用如此的。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姜姓,姜采薇。”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
小婢妻抬起头,目光微微错愕,“徐郎懂诗文?”
“略懂一些。”徐牧站起来,原本堆到嘴边的话,突然说不出口。
原本的意思,他是想给姜采薇一些远行盘缠,随后便一别两宽,不再有瓜葛牵连。
但现在姜采薇的模样,但凡他敢说出来,估计都会伤透这个姑娘的心。
再者,身上的那丁点碎银,根本不足够让姜采薇做安家之用。
“明日不用早起打柴,我放了些银子在被褥下,买一床被子,添些家什。”
“徐郎,银子奴家能赚的!”闻声,姜采薇大急,声音过于激动,已然隐隐带着哭腔。
她是怕这银子一收,很有可能,过几日便被卖掉。
徐牧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头,“我的意思,是让你帮着我买,毕竟没床被子,我回家睡得也不舒服。”
“奴、奴家明白了。”姜采薇声音慢慢放松。
“那你早些安歇。”
姜采薇立在一边,不敢开口挽留,她生怕又惹徐牧不开心。
徐牧走出破院,往前走了近百步,才突然想起什么,急忙回头去看。
果然,隔着木窗,他看见姜采薇可怜兮兮地端起瓦罐,将最后一丁点芋羹倒入粗碗,大口地吃了起来。
“牧哥儿,你那小婢妻一日交二十文,一月便是六百文……”
徐牧瞪了一眼,惊得司虎急忙捂住了嘴。
他的牧哥儿,以前可是见钱眼开的主,乖乖,可真是被打坏脑子了。
“司虎,去抱些干草,今夜便睡那边吧。”徐牧叹着气,指着离家不远的一处旧牛棚。
穿越三日,便睡了三夜牛棚。
四车粮食,加起来至少有四百余斤,而且都是米麦,属上等粮食,用来酿酒的话,比起先前的苞谷,可要好得太多。
当然,为了拉拢五个赶马夫的心,徐牧很大方的,每人发了十斤,惹得陈盛几人,一场欢呼雀跃。
“东家,昨夜把米麦带回去,我那婆娘,差点没把我当成祖宗。”翌日,赶来的陈盛一脸喜色。
“我婆娘说了,东家是个好人,以后要我好好跟着东家。”
“巧了,我婆娘也是这样说。”
院子里,难得响起阵阵笑声。
昨夜的一场奔袭,足以证明陈盛五人的心性,都算得上是好汉。
“吃、吃饭了。”立在院子中的姜采薇,也是一脸笑容,按着徐牧的要求,特地煮了两大锅的米饭。
这年头,能吃上米饭的,可不多见。
几个大汉原本一番推辞,待坐到桌上,吃得却叫一个凶猛,都快赶上司虎的饭量了。
徐牧也不介意,这五人,算是他收拢的第一批人手,吝啬不得。
“吃完东西,还得麻烦哥几个,帮着做些活计。”徐牧笑着开口。
已经过了两日时间,酿酒的事情,可不能再耽误下去。
“东家,没说的。”
徐牧点点头,正想继续说一些酿酒的步骤,这时,随着巷外老狗的吠叫,一堆人影,缓缓出现在了院子前。
“牧哥儿?听说牧哥儿昨夜回了城,我可都担心死了。”杀婆子的声音。
徐牧皱了皱眉,五个大汉,加上司虎,也冷冷放下了粗碗。
姜采薇有些不知所措,索性弯下腰,又把老柴刀捡了起来。
“回屋。”徐牧吐出一句。
姜采薇犹豫了下,听了徐牧的话,迅速跑回屋子。
“司虎,把门开了。”徐牧平静地重新坐下,淡淡开口。
司虎不甘不愿地走出几步,将院门重重拉开。
一堆人影,快步跑入了院子。
徐牧笑着抬头,发现不仅有杀婆子,连马拐子也跟着来了,在后头,大概还有十来个棍夫。
“牧哥儿都吃上米饭了。”杀婆子声音发酸,也不顾徐牧招待,拖了张椅子,便缓缓坐下。
“原本还想去寻杀婆的,现在倒好,也省了一趟路。”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徐牧冷冷丢到了杀婆子面前。
杀婆子急忙弯腰捡起,数了好几番,才继续狞笑着开口,“先前我也是糊涂,都忘了讲,十五两这数不对,现在再算一遍的话,该是五十两才合数。”
“另外,按照拐子堂的规矩,牧哥儿也该缴银子上交的,这样吧,你既然有造私酒的本事,每一坛,我收一两银子就成。”马拐子靠在墙边,冷冷抠着指甲,也跟着开口。
徐牧眯起眼睛,大方地解下怀里的钱袋,丢到空地上。
“来,过来捡了就成。”
有个近些的棍夫见状大喜,急忙要小跑过来,却不料猛然间身子一顿,似是撞到一个小山包上,整个人踉踉跄跄地退了十余步,才立稳了身子。
他抬起头,发现司虎那具铁塔般的身子,正冷冷挡在了前方。
在后头,亦有五个一脸冷峻的大汉,各自端了哨棍,不退不让。
“牧哥儿翅膀硬了的。”杀婆子声音骤冷,“偌大的望州城,野狗野猫不服管,便只能打死了。”
“杀婆,不用威胁我,你要有本事,便去取公证来,请官差来拿我。五十两?你要卖几个姑娘,才有这笔银子。”
“牧哥儿真不听话了,不想做棍夫了的。”
徐牧神色不变,从自个造私酒那一刻起,和这些灰色生意的人告别,已经成了必经之路。
“大纪棍夫三百万,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没得谈了?”
“没得谈。”徐牧摇头。
即便杀婆子这些人想参一脚私酒生意,他也绝不会答应。
“以前就没看出来,牧哥儿有这样的本事,真好啊。”杀婆起身,将原本坐着的椅子一脚踢飞。
惊得屋里的姜采薇,身子一顿。
“牧哥儿,这是要脱离堂口了?棍夫无端离堂,要三刀六洞的。”马拐子也阴着脸,这一趟,算是白来了,连渣子都没捞到。
这马拐子,估计真把他当傻子了,还三刀六洞,哪儿扯来的屁话。
徐牧缓缓起身,声音却蓦的加重。
“我徐牧能造私酒,抢老酒铺的生意,两位觉得,我是没有人傍身的么?”这一句,终于惊得杀婆子和马拐子两人,急忙面面相觑。
“不知是哪位——”
“司虎,送客。”
没等杀婆子问出,徐牧已经下了逐客令,虎背熊腰的司虎,一手一根哨棍,将这堆有些发懵的不速之客,缓缓逼出了院子。
“牧哥儿,我们傍的是哪个官儿?”将人赶走,一脸兴奋的司虎跑回来,便急忙张口。
“别问……”
徐牧心底叹气,实际上,他哪有傍上什么人,无非是为了扯虎皮,否则让杀婆子那些人继续搅合下去,私酒生意还做不做了。
等这批私酒赚了银子,徐牧便已经想着搬出望州城,到远一些的地方成立酒坊庄子,一来能方便收购粮食,二来,也能避开许多狗屁倒灶的事情。
“哥几个,都过来扛粮食,咱们开活!”
“听东家的!”
“虎哥儿,你可别扛这么多,裤裆的银子掉地了。”
“哈哈哈!”
姜采薇倚在门边,看着徐牧来来回回地扛着粮袋,心底涌起阵阵欢喜。
在入望州城以前,她不止一次地听说,那些棍夫都是凶神恶煞的,第一日就会破人身子,第三日就会扛到清馆卖掉。
但自个的夫君不是,不仅替她还了银子,还处处替她着想,这样的夫君,好似是天赐的一般。
“徐、徐郎,你慢、慢一些,别摔了的。”终于,她忍着发酸的鼻头,脱口喊了一句。
徐牧愕然回头,原主人被酒色掏空的身子,让他累得气喘吁吁的,哪里还有心思揣摩小姑娘的心事。
司虎和陈盛等人,也跟着愕然回头,继而发出大笑。
“哦好,知道了的。”徐牧古怪地应了一声。
姜采薇脸色一红,匆忙双手抱脸,小跑入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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